HOZI - 40% （1/N）
1-
说实话，李知勋对于和权顺荣坐在一个饭桌上，并无太大的感想。
身边的友人还在八卦，喋喋不休说着什么天蝎座与双子座的适配度40%，前途不大乐观的封建迷信；李知勋一手撑着自己脸颊，另一只手翻动着烤肉盘里的肉，嘴上甚是没有灵魂与诚意且满脸兴致缺缺：“这样啊。”“哦。”
坐在对面的权顺荣却明显没有李知勋那么坦然。
他一别过去在聚会上的喋喋不休，发挥双子座的沉默一面，十五分钟内声都没吱，将摆在他与李知勋面前的2升可乐迅速消灭；最终肾比他先憋不住，他匆匆丢下一句“我上厕所啊”，便飞速地离开了。
朋友挠挠头，转头去看李知勋，却看自家友人自顾自地扒拉米饭，连个笑容都懒得交代一个给自己，不禁曲肘顶了李知勋一下，惹来信奉“人是铁饭是钢”的李知勋怒目而视。
“嗳、不是我说，你干嘛这样？”友人努努嘴，“知道你怕生，怎么笑都没有？”
李知勋吞下嘴里的饭，眯起眼睛去看友人：“哪里生？熟得很。”
友人：“啊？”
过没十分钟权顺荣回来了，牛仔裤上湿答答的俩手印，他刚坐下没多久，李知勋的友人便站起来说自己接棒，哒哒哒溜去了厕所。
权顺荣局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，抠了抠自己的牛仔裤，瞪着李知勋刚扔上烤盘的牛肉由红转褐，才终于开口：“我没想到是你啊……”
李知勋将牛肉翻了个面，头也不抬地“嗯”了一声，根本没有要将肉留给权顺荣的打算，他一股脑儿将烤的多汁嫩弹的牛肉全塞自己的米饭碗里，“难道我又想得到啊？”
权顺荣尴尬地笑了两声。
他俩确实是熟的。
毕竟是曾经交往过的关系。
分手也没有诸如出轨误会什么的特别的原因，因为各自工作繁忙而感情淡薄，再分心去维持感情也麻烦，索性断了联系，最后谁也没再互动过。社交软件里没互删，聊天头像一路沉到历史记录的最底下，Time Line里也很久没看到对方的新信息——毕竟一个不怎么用SNS，一个是3C白痴，不像友人，神叨叨的每天在TL发星座运势。
这次只有三个人的饭局，是由李知勋的友人组起来的——严格来说，是共同友人。事先也不知道是对方，直到在烤肉店打了照面才知道友人口中那位“认识你楼下公司的人，正好今天也加班，晚上一起过个平安夜呗”的加班可怜人，是前男友。
——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前男友过平安夜？（还夹杂一个第三者）
这是李知勋见到对方的第一个想法。
而权顺荣看着前男友明显对自己竖起铜墙铁壁、满脸拒绝谈起以前感情、甚至我吃我的懒得理你的模样，只能乖乖低头挽起了衬衫袖子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，将食材扔到烤盘上。
李知勋心无旁骛，低头一心只想着吃，吃完好回家过接下来的圣诞假。
权顺荣心情复杂，双子本性发挥淋漓尽致，心里嘀咕着小九九，直到共同友人终于从洗手间出来，三个人靠着共同友人发光发热，这才把这顿平安夜大餐吃完。
/
12月末的天空，北风卷杂着乌云，看着就是要在平安夜下雪的模样。
这是一个多么绝妙的企划方案，平安夜下雪，寒冷无法阻隔心中的漫长夏天延续来的赤忱，浪漫你我他，资本主义赚的满钵满盆，情侣之间得到爱情的升华。李知勋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空，灵感爆发，恨不得拔腿就回工作室坐电脑前打开文档写他妈的。
当然世事难料。
现在的情况是他和权顺荣一左一右，驾着烂醉如泥的友人坐在公交车站瑟瑟发抖，等待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的友人老婆来接人（——说不定还要挨一顿骂。权顺荣悲观地想）；友人脑袋枕在权顺荣肩膀上，另一只脚架在李知勋的腿上，权顺荣频频侧头，生怕李知勋一个不爽把友人一巴掌糊在地上，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。
——但李知勋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，他背靠着公交车站后的广告牌，塞着耳机低头随意哼唱什么。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权顺荣的目光，转过头去望那边欲言又止的前男友：“干嘛？”
权顺荣得了关注终于打起精神搭话：“我还不知道你和我们一栋办公楼的。”
李知勋侧头看了看权顺荣，半晌手伸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，他在里头摸索片刻，手指捏着印有自己名称与联系方式的名片递了过去。
权顺荣张大嘴愣了愣，这才手忙脚乱接了名片，不会儿将自己的名片也递了过来。
弄得和公事交换名片一样。
李知勋低头看着权顺荣的名片，大大的logo占据了名片的大半部分，公司的位置还确实是与自己一个办公楼——位于自己楼下，15楼。
那边权顺荣也研究着李知勋的名片，道：“我就说怎么没见过你，是在16楼啊！”
李知勋正想开口回话，他一张口道上却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响，抬头便见到一辆商务车停在他俩面前，车窗摇下来是友人老婆那张无奈又有点生气的脸。
于是他闭嘴了，和权顺荣一起把友人弄上了车，又挥挥手目送他们离去。
抬手看表，指针正是堪堪要过12点，差个两分钟，回去的地铁已经没了。李知勋将公文包换了个手，翻手看手掌被勒得发红的印记，甩甩手侧头要与那人告别，却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了一下。
“还可以见面吗？”他听到那个人说。
李知勋的脑子瞬间空白三秒，最后他挥挥手：“再说吧，”他暂且没有和前男友继续见面的兴趣，“我要走了。”说着就要迈步离开。
“啊、哦……”权顺荣愣了愣，遥远遥远的不知何处传来了烟花爆炸的细微声响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，又张口生涩地要喊好久没出口的名字，“知、……”
李知勋已经走了好几步。
“知勋啊——！”
——他终于喊出了今天晚上第一声对方的名字，换来李知勋回过头来表情微妙的看他。
“圣诞快乐！”权顺荣憋了半晌，最后说。
2-
“圣诞快乐！”
李知勋从床上醒来的前一秒，就是权顺荣在自己面前笑眯眯的傻脸；他耳边是手机闹铃滴滴滴的声响，在圣诞假的第一天试图把他给从床上挖起来。
李知勋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天，翻身摸索着捞过手机费力睁眼一看，早上六点半——响的是平时上班的第一个闹铃——李知勋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昨天忘记关闹钟的自己，迅速把手机的闹钟都关了，准备翻身再睡回笼觉。
闭眼又是权顺荣的傻脸。
这下李知勋是彻底睡不着了。
/
权顺荣与李知勋告别后，回到家里面对的就是他那比自己小一个月的便宜表弟兼室友全圆佑，蜷在一片昏暗中满脸映着屏幕冷光侧头看他，顺手把电影暂停了，“平安夜那么晚回来，春天啊？”
权顺荣弯腰换鞋，直起身看了全圆佑半晌，噼里啪啦把灯全开了。全圆佑就像见着了太阳光的吸血鬼一样噌地抓住毛毯就把自己裹着；权顺荣咧咧嘴毫无同情心地看便宜表弟远离灯光，这才把公文包扔到了沙发上，单手松了松领带：“我遇到知勋了。”
“李知勋？”全圆佑露出了一双眼睛，只看到他那便宜表哥在包里翻腾半天小心翼翼捞出一张名片，看都不看全圆佑一眼，声音拖长了：“嗯——”
全圆佑也不是不知道这便宜表哥的前任男朋友的。
虽然他一直觉得，权顺荣顶多是那种跟风嚷嚷着“撑同志反歧视”口号的那种人，没想到权顺荣自己就是个同志。
可奈何全圆佑本人对权顺荣的爱情一丁点儿兴趣也没有——全圆佑适应了灯光，重新挪动身子开始播放电影，没有一点要接话茬的意思，语气十分之敷衍与棒读：“内我知道了加油。”
权顺荣也没理会全圆佑爱答不理的模样，他将手机掏出来，打开社交软件比着名片上的联系ID一个键一个键输入进去，点下确定跳出的不是“添加好友”而是“发送信息”；权顺荣犹豫了一会儿，顺着按键点开聊天窗口，给李知勋发了一个贴图过去。
发完后他自己又紧张得不得了，赶紧把手机扔回包里，提着公文包进房间：“我去洗澡了。”
换来全圆佑不耐烦地挥手赶人。
/
李知勋从来没在假期迎接过清晨的太阳。
他仿若无骨拎着手机飘到客厅，几乎是用倒的姿势窝进客厅沙发里，左脚踩右脚坐没坐相；左手提溜着的清晨一听可乐被他顺手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，他习惯性点开SNS查看消息，删去了几条广告后，目光留在了打几百年终于从灰里被顶上来的“顺荣”上面。
李知勋的指尖在权顺荣头像上晃了一会儿，戳了进去，入目的是一只趴在地上睡觉的……不知道是什么生物。
李知勋疑惑的目光在这玩意儿上停留了片刻，皱着眉歪歪头，最后索性退出了聊天窗口，拇指滑了两下，点开了名为“胜澈哥”的聊天窗口。
“我|”
他慢悠悠的打了个主语，脑子里又是权顺荣的傻脸。
“我见到|”
一条新信息的提示从左上角跳出来，李知勋飞快的编辑完消息给“胜澈哥”发了过去，退出聊天窗口，权顺荣的头像又被顶到了最上面，显然是看到了自己的已读。
李知勋没来得及去点那个小红点，“胜澈哥”几乎是秒回李知勋，将权顺荣顶了下去；李知勋的拇指便那么恰好地点到开了“胜澈哥”的聊天框。
发来的是一个发怒的小狮子贴图，和接连不断的感叹号与问号，显示了发信人的愤怒。
——我见到顺荣了。
——！？！？？？？
——他怎么还敢和你见面？！！？！？
-tbc
